活塞鐵衛 Joe Dumars－XXL美國職籃聯盟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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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難有機會在ESPN的體育中心節目中看到那個穿著4號球衣的身影，一個自承一輩子在正式比賽裡只灌過四次籃的球員是很不容易被收錄在比賽的精華片段中，或許除了關鍵一擊的畫面吧，在比賽終了前要操刀決勝負的時刻，有誰會比他更值得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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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 DDDDDDDD！」

主場轉播員強作熱血的歡呼聲，迴盪在空蕩的奧本山宮殿球場，興趣索然的觀眾稀稀落落散佈在球場各個角落，跟活塞隊在場上有氣無力的表現相互對照……。

時間是在1993-94年球季，在東區墊底的活塞隊當季戰績是20勝62敗，僅勝過13勝的小牛隊。在那個球季，活塞隊不但無力攻克其他球隊主場，就算在自己家中也很難固守城池，過往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奧本山宮殿，該季則是日復一日開放供NBA其他各隊狩獵。

活塞隊風光的完成二連霸不過才是三個球季前的往事，底特律市民剛剛見證了一個盛世的落幕，這個擁有「壞孩子軍團」封號的勁旅已是日暮西山，除了球季結束後的選秀會外，並不令人有任何的期待。而對這些泰半只是來消化手上季票的底特律球迷來說，這支球隊也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興奮的素材，不但戰績疲軟，而且當時活塞隊本來就不具備讓人賞心悅目的華麗進攻，少了贏球帶來激情的支撐，在眼前的是無限期的重建，活塞隊缺乏所有吸引觀眾進場的條件。

或許，就只剩被暱稱為「Joe D」的杜馬斯（Joe Dumars）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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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信賴的依靠

這個汽車工業重鎮的民風一向剽悍，長久以來，底特律市民總是對拚鬥意識強烈的球員特別有認同感。不是說這個城市的球迷不喜歡會飛簷走壁的體能怪傑或是能以各式花俏動作滿足感官的技巧達人，只是藍領特質底子深厚的球星確實更能引起在地人的共鳴，從狄博學（Dave DeBusschere）、賓恩（Dave Bing）以降，底特律總是毫無保留顯現這般的偏愛。

至於「Joe D」這個暱稱，沒有任何特別的涵義，這個與MLB紐約洋基隊的名將狄馬喬（Joe DiMaggio）相同的綽號純粹是由姓名衍生出來的簡稱，那只是個不拗口而方便拉長尾音的唸法，適合讓轉播人員拿來炒熱現場氣氛罷了，對一位像杜馬斯這般剛毅木訥、頑固正直的硬漢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可供球評或作者發揮的材料。

杜馬斯除了在場上全心全意的貢獻外，既不會摸魚缺席不參加練球，不會去公開抨擊隊友或教練，也不會在球團裡結黨營私，更沒有與對手之間的叫陣對罵，對嗜血的媒體來說有許是無趣了些，但在球隊中，杜馬斯絕對是最能帶來正面效應的分子，而且是以身作則的傑出典範。

說來諷刺，一向以球品著稱的杜馬斯竟然是壞孩子軍團裡資歷最深的成員，打從他在1985年選秀會獲選後就不曾離開這支球隊，與他贏過最佳運動精神獎項的形象實在有些格格不入。這獎項是在1996年才開始頒發的，首位獲獎的NBA球員正是杜馬斯，事實就是很難找出比他更合適這形象的球員，而NBA目前是以杜馬斯的名號來替這個獎項命名的。

從後場替補到先發主力，由中流砥柱的支撐到休息室的精神領袖，不論扮演怎麼樣的角色，杜馬斯總是場上最沉默安靜的一位，但他卻始終是球隊最不可或缺的穩定因子，只要杜馬斯壓陣，活塞隊就是能有最足以信賴的依靠。

這支球隊在1988-89年球季在爭冠的最後一塊拼圖阿奎爾（Mark Aquirre）到齊後，他們以獨步全聯盟的63勝戰績一路殺進冠軍賽，並以直落四戰績收拾少了魔術強森（Magic Johnson）與史考特（Byron Scott）的湖人隊而笑納冠軍。對冠軍渴求已久的湯瑪斯（Isiah Thomas）大概是有些近關情怯而表現平平，壞孩子軍團也由於實力懸殊而多少軍心渙散，這時仍是由可靠的杜馬斯來接管球隊，在那個系列賽中只見他展現一貫的冷靜，並以兇狠的進攻火力折磨對手，以將近六成的投籃命中率平均轟下27.3分，並在湖人論壇球場的第三戰單節連拿17分，配合自身指揮若定的表現，杜馬斯毫無疑問的獲得總冠軍賽M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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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感情的革命情感

這支惡名昭彰的團隊建軍是由湯瑪斯與崔普卡（Kelly Tripucka）開始的。湯瑪斯本來就是一位為了贏球可以不擇手段的狠角色，這樣的情緒是很具感染力的，整支活塞隊裡大概有只有杜馬斯沒被同化，至於陣中那對擁有「瘀血兄弟（Brothers of Bruise）」稱號的馬洪（Rick Marhorn）和藍比爾（Bill Laimbeer），血統則沒那麼純正。馬洪在子彈隊（現巫師隊）時代打球就很殘暴，而藍比爾是從還在聖母大學打球時就臭名遠播，但這個組合的確提供活塞隊足夠的前場硬度，加上艾德華斯（James Edwards）與沙利（John Salley）兩名七呎大漢，連板凳上都還有即將大放異彩的籃板魔人羅德曼（Dennis Rodman），後場就由湯瑪斯配合攻守俱佳的杜馬斯擔綱，再加上得分效率超高有「微波爐」美稱的第六人文尼強森（Vinnie Johnson），這支活塞隊強大到讓尚未茁壯的公牛隊提早放了好幾次的暑假，也使喬丹（Michael Jordan）直到28歲才拿下他生涯第一座冠軍。

這支活塞隊很強，在籃球方面的成就是無庸置疑的，不過比較讓人詬病的倒不是他們對敵人在攻防上有多殘暴，而是在球品方面（當然是除了杜馬斯之外）是有很大的改善空間。1990-91年球季，喬丹領軍的公牛隊在東區冠軍賽擊敗活塞隊，在勝負底定的最後一戰，活塞球員拒絕向贏球的公牛隊恭喜就逕行離場，這被視為是輸家沒風度的代表作。而這還不是唯一的一次，隔年活塞隊在季後賽首輪被紐約尼克隊淘汰時也差不多，在尼克隊確定晉級下一輪賽事時，活塞主力被換下場，然後這群寶貝蛋就草草向觀眾揮手後就直接進休息室，阿奎爾還一副老子不想打了的鳥樣。對戰局不再有影響的情況下，主力退場是常態沒錯，但比賽還沒結束就走人，實在不是良好示範。

引述NBA作家唐諾的話語，在那個活塞與尼克隊的系列賽中常見那顆籃球以正常的移動軌跡掉出場外，因為場上10個球員就像一串綁在一起的大閘蟹一樣，相互肢體接觸牽制的情況下，沒人能去追那顆飛行速度一般的球。雖然過程不甚精采，但唐諾自承那結果讓人甚感欣慰，那時的活塞隊是一支出了底特律就不太受愛戴的球隊，見這支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強權迅速隕落，難免多少都有些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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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活塞隊首度封王後他們受邀參訪白宮，當時美國總統老布希（George Bush）還調侃了一下那個壞孩子的封號及其粗魯球風。活塞隊由隊長湯瑪斯煞有其事的向總統保證下個球季不會這樣，因為活塞陣中最壞的馬洪不會歸隊（馬洪那時被當時的擴張球隊灰狼隊選走）。不過活塞隊不管有沒有馬洪都還是很兇暴，隔季壞孩子軍團又再度殺進冠軍賽，這次對上陣容完整的拓荒者，杜馬斯在這次系列賽的第三戰中攻下33分（第四節獨得22分，包含連得12分），率領活塞隊硬是由落後逆勢中在客場擊敗對手。賽後杜馬斯得知他敬愛的父親已經因為心臟病過世，不過他仍強忍悲痛與活塞隊友攜手擊敗羽翼未豐的拓荒者完成衛冕工作。在這兩次的總冠軍賽，活塞隊只輸一場球。

杜馬斯就是這樣，永遠以球隊為第一優先，幾乎沒有事情能阻止這個敬業的球員為東家貢獻心力。當活塞隊在由榮耀的巔峰下探重建的谷底，在這段等待破曉前的黑暗裡，原先備受球迷寵愛的湯瑪斯以身體不堪負荷為由急流勇退，而當球隊逐漸遠離勝利時，當家球星泰半會丟出另謀高就的要求，不過杜馬斯依舊是情意相挺的不離不棄，陪伴老東家走過最低潮的歲月，直到新一代的救世主希爾（Grant Hill）到來。

杜馬斯原本已經預計將棒子交給年輕新血，卻由於備受期待的外圍射手休斯頓（Allan Houston）與尼克隊簽下合約跳槽後打亂全盤佈局，最後杜馬斯不得不拖著那雙活力不再的老腿繼續打拚。相較起湯瑪斯毅然決然退休放任老東家沉淪的舉動，杜馬斯與活塞隊才是真正搏感情的革命情感。

在以球員身份為活塞隊效力的14季裡，杜馬斯以46%的投籃命中率貢獻16,401分，傳出4,612次助攻，還抓了2,203個籃板，個人入選過六次明星賽，四度成為年度防守第一隊的人選（還有一季為防守第二隊），獲選過一次年度最佳第二隊的肯定（另一次則為最佳第三隊），並成為首位真正穿過夢幻隊球衣下場打球的活塞球員。

那是在1994年代表美國隊前往多倫多打世錦賽的往事。眾所皆知，美國首度以職籃球員進軍國際賽事的濫觴是1992年巴塞隆納奧運，那次陣容是在1991-92年球季開打前公佈的，湯瑪斯原先在名單中，後來謠傳因喬丹的作梗而黯然退出，導致夢幻一隊中竟連一個剛完成冠軍連霸壯舉的活塞隊員都沒有（夢幻一隊倒是由活塞隊冠軍教練戴利（Chuck Daly）執掌兵符，如果這算是一種補償的話……），所以遲了兩年的夢幻二隊就亡羊補牢一口氣將湯瑪斯與杜馬斯均納入陣中，但當時已在職業生涯末端的湯瑪斯沒有意願出賽，最後就讓杜馬斯替底特律爭取這項榮譽。

卸下球員身份後，杜馬斯並沒有離開活塞隊，他後來以球團副總裁的身份擔任運籌帷幄的工作，只要是能讓球隊表現更上一層樓，他從來就不畏懼做出任何變動，總是能果決的做出決策，幾筆明快又能切中核心的交易打造出活塞隊嶄新的鋼鐵陣容，讓球隊在2003-04年球季再度攻頂，在一片不看好中逆勢擊敗眾星雲集的湖人隊封王。之後幾季也在杜馬斯聰明的操作下，讓活塞隊一直都能維持戰力不墜並保有團隊薪資的彈性，這實在是很了不起的經營手腕，尤其相較起老隊友湯瑪斯的無厘頭管理生涯，那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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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的防守意志

杜馬斯帶給球隊的總是多過帳面上所能解讀的，不僅在制服組的歲月是這樣，在球員時代那更是明顯。大家都知道杜馬斯在防守面的貢獻也是居功厥偉，他職業生涯單季抄截數不曾破百（其實是區區89次），單季阻攻數更從來沒有高於15次（僅比NBA「單場」最多阻攻記錄多一個）。像這樣低調不誇張的球員，不透過場上實際交手，是無法深刻體會杜馬斯在防守方面的箝制威力，因為從賽後的攻守數字統計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雖然貴為四度防守第一隊的後衛成員，但是杜馬斯可是沒有任何一季擠入聯盟抄截榜裡的前50名過，不過卻是當代球員中最受同儕敬重的防守悍將。

身材厚實、下盤又穩固的杜馬斯具備堅定的防守意志，是把守第一道防線的不二人選。當年在與公牛隊於東區的纏鬥中，活塞隊為了封鎖喬丹的火力而設計出一套所謂的「喬丹法則（Jordan Rules）」就是由杜馬斯打頭陣。喬丹面對的非僅杜馬斯一對一的放對，而是整個活塞大軍的防守陣勢，不過也只有杜馬斯足以扮演這樣的角色，他成功的削減喬丹初步破壞己方防線的能耐，迫使喬丹必須耗費更多精力來製造得分，堪稱是活塞後場防線的靈魂，連得分王喬丹自己都這麼說了，他直接欽點杜馬斯是自身職業生涯裡面對過最棒的防守者。

即使連續四季作為隊上的首席得分手，杜馬斯卻從來沒有對防守端的用心有任何鬆懈，要知道當初他並不是以防守能力受到青睞而入選NBA的。杜馬斯當時在1985從老家附近的麥克尼斯州立大學畢業時，是NCAA歷年來總得分榜高居第11名的人物，不過知名度偏低的麥克尼斯大學終究不是什麼籃球的名門豪權，雖然資歷夠顯赫，但杜馬斯在選秀會上還是一路落到第18順位才雀屏中選。活塞隊當時因為陣中後場替補的隆恩（John Long）正因上場時間與球團鬧得不可開交，這個看來得分助攻可以兼挑的年輕後衛入隊正好可以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而杜馬斯一向就是把早幾年進活塞隊的湯瑪斯當作籃球方面的偶像，而且大家也知道他根本不會抱怨，所以這位名人堂級後衛的職業生涯就由板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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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

杜馬斯是籃球員都該學習的模範，他就是配合球隊運作的安排，不介意打先發或後備，為了團隊投進每一發該進的投射，傳出每一次該傳的助攻，阻擋每一記會造成傷害的對手進攻，達成教練交付的任務並帶領球隊獲勝，而不是專注於讓自己成為鎂光燈焦點。你很難有機會在ESPN的體育中心節目中看到杜馬斯那個穿著4號球衣的身影，一個自承一輩子在正式比賽裡只灌過四次籃的球員是很不容易被收錄在比賽的精華片段中，或許除了關鍵一擊的畫面吧，在比賽終了前要操刀決勝負的時刻，有誰會比杜馬斯更值得信賴？

杜馬斯在生涯初期是以切入及沉到低位作背框單打為主要進攻手段，個人生涯前六季只有一年在三分線後出手高於50次，不過後來他卻能演變成三分線後最危險的射手之一。杜馬斯締造過一項堪稱詭異的紀錄，他是聯盟史上單場沒有投進任何一記兩分球而保有單場最高得分紀錄的球員，那紮紮實實是由三分球與罰球堆砌出來的40分進帳。在1994年11月8日這場出戰灰狼隊的賽事，杜馬斯一舉砍進10記三分球外加10記罰球（沒有任何其他的進籃數），而他也曾保持多項三分投射的紀錄，在現今三分球被大量使用的年代這些紀錄多已被更新，不過杜馬斯仍是活塞隊史上多項長距離投射的紀錄保持人。

杜馬斯總是能為球隊需求不斷增進自身各方面的能耐，一個大學時代的射手最後能在職業籃壇成為眾家好漢畏懼的防守鐵衛的經歷就足以說明一切，而逐漸培養出來的外線能力與傳球功夫也是絕佳佐證。以杜馬斯這樣一個原來主司進攻的得分後衛，助攻表現一直夠水準，即便在傳球大師級的好手湯瑪斯身旁，杜馬斯的單季助攻平均都維持在每場5次左右，甚至在屆退的1994-95年球季還有平均5.5次助攻的表現，在1995年3月19日出戰勇士隊時還曾寫下單場15次助攻且零失誤的完美演出。

那身紮實的動作也許精彩不夠，但絕對沉穩有餘，而且績效十足，在底特律近郊成長的球星韋柏（Chris Webber）就表示希望未來能學到這樣的神韻，韋柏說從小看著杜馬斯打球，實在很期許自己將來能展現出這樣的俐落與效率。

1948年就成軍的活塞隊也算得上是一支老字號球隊，在球隊漫長歷史中，卻很巧合的只有杜馬斯穿過這件4號球衣，堪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而且綜觀他為活塞隊所做的一切，還有誰更適合享有這獨一無二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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