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L美國職籃聯盟雜誌

硬漢本色
ALONZO MOURNING

■chinshen

即使前面是一堵牆，只要鐵血的萊里（Pat Riley）教練下令往前衝，他旗下最可靠的大將莫寧（Alonzo Mourning）可是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這並不是將莫寧描述成有勇無謀的莽夫，或強調他是個唯命是從的無主見球員，只是強調這位勇者為了球隊的勝利是可以不惜一切的。對莫寧來說，他的籃球信仰就是勝利與萊里教練，那怕是那種高風險會危及個人職業生命的燃燒式打法，這位被熱火隊球迷尊稱為「終極勇士」的球員從來都是義無反顧。

就是因為這樣的堅持，莫寧職業生涯平均上場時間僅有31.5分鐘，以明星球員的水準來說是偏低的，部份當然是因為他在生涯後段因腎疾縮短比賽時數之故，然而即便是在個人全盛期，莫寧在場上拚鬥的時數也是較同期幾位競爭對手少了一些，而他的缺賽數也確實較當代幾位天王級中鋒多了一點。

這與個人的自律性無關。莫寧身在NBA優秀中鋒滿載的90年代，雖然他是其中體型優勢最薄弱的一位，但憑藉強勁的拚鬥意識、不輕言放棄的頑固個性、以及堅定求勝的決心，莫寧並沒有被當時那些耀眼的同業搶走所有風采，反而仍在頂級中鋒的殿堂中佔有一席之地。

打從接觸籃球以來，莫寧總是以這樣無與倫比的熱情與投入來看待這項運動，由於他缺乏先天條件的加持，這位身高僅僅6呎10吋且不算厚實的中鋒必須消耗更多精力才能與其他更高壯的中鋒周旋。莫寧在場上從不偷懶，他不會有絲毫的懈怠，在比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紮紮實實的全然投入。


防守悍將

需要擔負得分重任的明星中鋒大多不願意使力去施築防禦工事，也沒有意願做卡位單擋的苦力工作，更不會主動擴張自身的防守範圍；他們大都習慣庇蔭在完善的團隊防守體系中節省體能，而球隊大半會配置能夠扛下大量衝撞的強力前鋒來保護中樞球員，但莫寧這位兩屆年度最佳防守球員並沒有這樣的奢侈，除了在熱火隊時代尚有P.布朗（P.J. Brown）的助力之外，他幾乎是單槍匹馬抗衡對方鋒線長人而力守城池。

其實籃球技藝較晚成熟的P.布朗是在離開熱火隊後更有發揮，至於莫寧在換腎後重返熱火隊時雖有人間凶器歐尼爾（Shaquille O’Neal）的支撐，但那階段他已不再是主力球星，而且歐尼爾對防守並不認真，所以莫寧在個人黃金歲月根本沒有夠份量的防禦搭檔，一上場他就是盡全力把對手的大個子擠出籃底，讓對手在自家禁區舉步維艱以保護籃板；他還用那強悍的封阻能力把大半球場劃成「禁飛區」，不論敵隊球員的切入，甚至是在忍受範圍的外圍投射，都要過問這位防守悍將，任何對莫寧火鍋威力輕視的對手都要付出代價，他一夫當關架構起球隊防線，冷酷無情的封鎖任何想偷渡的進攻能量。

只要看到對手踏進禁區，不論是在底線卡位打算第二波進攻的大漢，或是切入要尋找進攻籃框機會的鋒線球員，莫寧皆是全面封殺，甚至連外圍中距離出手的後場選手也不會放過，他對任何想要測試自己防守決心的球員沒有慈悲，以無比狠勁徹底摧毀，就像目睹殺家滅門的仇人闖進自家領域一般，莫寧會不惜一切捍衛，從地面到空中都不容侵犯，一律都是殺無赦。


成長經歷

在維吉尼亞州長大的莫寧，10歲時父母離異，基於對家庭的極度認可，他強烈保護自家不受侵犯的意識跟這段成長歷程多少有點關係。由於莫寧的父母本身是經濟能力並不寬裕的年輕夫妻，自然無法提供小孩穩定的成長環境，依據當地法律，莫寧在社工協助下尋求寄宿家庭的照顧，至此才逐漸脫離了惹事生非的歲月而將重心轉移到籃球上，將自身對生命的負面情緒轉為強大的助燃劑。莫寧打球比絕大多數的職業球員拚命，他靠著強烈的拚鬥精神來武裝天生體型上的不足，所有目睹過這位火爆的小號中鋒在場上廝殺的球迷都是見證。

這也能部份解釋何以有時這位選手對家人的關愛甚至凌駕在對球隊的關注上，像是2000年雪梨奧運，即便美國隊戰局吃緊，身為陣中最可靠的內線球員，莫寧還是決定離隊飛回美國去探視剛出生的女兒。這個舉動引起輿論抨擊，但其實當時他的腎臟就診斷出一些毛病，那趟返美旅程同時也是要對身體進行進一步的檢驗。這就是典型的莫寧，他不肯在公開場合示弱，也不會主動尋求藉口與公眾的諒解。

而為了照顧家人，莫寧對合約金額總是非常堅持，在簽新秀合約時就跟球團因價碼僵持不下而錯過季前訓練營及熱身賽，雖然個人在場上的投入絕對值得老闆所付出的每一分錢，但我相信當年莫寧在走完熱火隊的天價合約後跳槽的行為仍會引起許多不滿。當時邁阿密球迷都以為他會感念球隊在他生病無法出賽時卻仍不離不棄的情意相挺，結果莫寧還是選擇了願意出更高薪資一搏的籃網隊而離開。

雖然對簽約議價從不手軟，莫寧本身對公益活動是相當熱心與慷慨的，這是他要彌補遺失的童年所做出的回饋，但很少會因此與外界互動，這位在成長過程中留下陰影的球員始終隱藏自己的想法，即便他在場上展現的情緒很容易察覺，但一下場就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而且來自喬治城大學的球員多半對媒體都保持敬而遠之的姿態，著名的學長尤恩（Patrick Ewing）也是如此，他們都在喬治城大學的湯普森（John Thompson）教練主導下跟媒體隔了層保護網，這個習慣即便到了更多媒體關注的職業籃壇也堅持不變。

不可否認，喬治城大學這種單純環境對莫寧是比較合適的，他是當年最受矚目的高中新血之一，而且莫寧在大一球季就在阻攻榜上領先全國，隔年則是同隊的穆湯波（Dikembe Mutombo）異軍突起。其實當時這兩名純種中鋒的籃球技藝還是莫寧較為純熟，只是穆湯波的身材優勢與急速進步的表現贏得球隊中鋒的位置，心態有些患得患失而影響表現的莫寧則移去打強力前鋒。這可能是NCAA史上出現過最高規格的防守陣勢，那足以比擬國家安全級的天羅地網，也許連NBA球員都討不到什麼便宜。


職涯初期

穆湯波在1991年就先行加入NBA，重回中鋒的莫寧交出平均21.3分、10.7籃板及5阻攻的成績，這般攻守俱佳的表現不但讓他在個人獎項上滿載而歸，同時也讓求才若渴的職業球隊垂涎三尺。

1992年NBA選秀會，莫寧僅落在歐尼爾（Shaquille O’Neal）後以第二順位入選夏洛特黃蜂隊（現紐奧良黃蜂隊），但因對合約金額的岐見，他最後與球隊完成簽約時球季已經開打，然而錯失了調整期的莫寧並沒有任何適應不良的跡象，最後他以與大學時代幾乎如出一轍的攻守績效（平均21分、10.3籃板及3.5阻攻）入選新秀第一隊，球季期間還曾兩度贏得單月最佳新秀的殊榮，這本來並不算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考量他的競爭對手是近代最具宰制性的中鋒歐尼爾，這可算是彌足珍貴的演出。

歐尼爾與莫寧之間的較勁勢必是讓媒體記者興趣十足的話題，就像早年張伯倫（Wilt Chamberlain）與羅素（Bill Russell）的對決一樣，這兩位被看好足以統治新世代的巨人的確很有老前輩的味道，歐尼爾就像張伯倫一樣擁有得天獨厚的身體素質，在進攻端更是所向披靡；至於莫寧則可能是近代最接近羅素的球星，他成功複製了羅素當年威震天下的蓋鍋功夫，這兩位以防守見長的中鋒都不需仰賴進攻就能帶領球隊獲勝。

當年魔術隊總裁P.威廉斯（Pat Williams）就很期待歐尼爾與莫寧之間張力十足的比較，那是體型拚鬥技巧、力道對決敏捷。極有媒體緣的歐尼爾對這種炒作出來的世仇關係較為熱衷，而莫寧對這個話題則就顯得興趣缺缺，他並沒有意願參與媒體的肥皂劇而把同年進NBA的歐尼爾當作死對頭，因為這位鬥志高昂的球員不論遇上誰，都是一貫的全力以赴。

莫寧的防守本質應該在最初接觸籃球時就已成型，那恐怖的阻攻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他是近代轟火鍋時機抓得最準的好手，擁有精準的軌跡判斷能力與掌握時機的直覺，而且他的防守管區涵蓋範圍甚廣，雖然算不上人高手長，但這位中鋒鎮守禁區的能耐絕對是備受敬重。

當年莫寧一肩扛起黃蜂隊中鋒位置，強力前鋒則是由也比同業矮了一個頭的L.強森（Larry Johnson）擔綱，控衛則由區區5呎3吋的包格斯（Muggsy Bogues）負責，不過這個迷你的陣容卻比由歐尼爾當家的魔術隊早一步打出名堂，而且還在季後賽首輪宰殺了老邁的塞爾蒂克隊。

那記由莫寧操刀在罰球線頂端投進的致勝一擊，彷彿像在昭告天下屬於黃蜂隊的世代已經來臨，然而這個宣言後來卻因為L.強森的背傷宣告破滅。嚴重的背傷剝奪了L.強森在籃底逞凶的本錢，莫寧接連兩季的高水準演出也無法獨力扛起整支球隊，而且莫寧也對L.強森的高薪合約感到不滿，最後導致他與黃蜂隊分道揚鑣。


點燃熱火

莫寧的新東家是同為擴張球隊的熱火隊，這支球隊在兩名來自密西根的槍客萊斯（Glen Rice）與S.史密斯（Steve Smith）的轟炸下火力旺盛，後來球隊先是用S.史密斯換來可以填補內線戰力的威利斯（Kevin Willis），然後到1995-96年球季，熱火隊再將鎮隊之寶萊斯送到黃蜂隊交易莫寧，新一代棟樑的降臨終於將球隊所有元素拼到正確位置。具有中鋒骨架的威利斯是一名低位作戰技巧豐富的前鋒，讓個頭較矮的莫寧鎮守中樞，身高較高的威利斯反而能靠機動性更有發揮。

這支球隊在萊里入主後持續為爭冠作準備，建軍方向也持續步上軌道，像莫寧這樣攻守兼顧的中鋒畢竟是稀有材，後來在階段性任務達成後，萊里再用威利斯換來控球好手哈達威（Tim Hardaway），期間熱火隊不斷招兵買馬以厚植團隊戰力，只有莫寧及哈達威這兩位核心人物始終不動如山。

在這段追逐冠軍的歷程中，沒人比萊里對莫寧有著更堅定的信心，其實這位球員並不被主流媒體認可具備將才的特質，因為他常有腦充血的毛病，在與尼克隊接連四季在季後賽的廝殺裡，莫寧常因過度的情緒宣洩而影響表現，甚至他還在其中一次跟前隊友L.強森上演了一場全武行而導致禁賽讓球隊出局。莫寧有時會缺乏身為主將的自覺，他努力奮戰雖是無庸置疑，但不夠冷靜到能洞察場上全局，而且同梯歐尼爾實在太強勢了，莫寧在熱火隊的歲月裡只有在封館的1998-99年球季裡入選年度第一隊，而在他當家作主的日子裡入熱火隊也只在1997年打到東區決賽，最後被公牛隊淘汰。

莫寧有著相當柔軟的投射手感，個人在高位開砲的投籃行進曲線滑順美妙，攻擊範圍甚至接近到三分線附近。不過他雖具有相當的靈活度與尚稱紮實的腳步移動，但比較缺乏在高位導球的策應能力，只要一面對敵人的包夾幾乎都以失誤作收，尤其遇上公牛隊完美的團隊防守，莫寧相對單薄的單打能力就被無情的顯現出來，而那幾乎是手足無措的狼狽，連當年公牛隊的二流中鋒隆利（Luc Longley）都敢出來放炮。

隆利損莫寧實在是個很容易防守的中鋒，因為來來去去就只有那兩招，而熱火教練萊里即便對這樣的評論不太認同，不過也僅能反擊說如果讓這兩個人放對單挑，莫寧絕對有本事把隆利打得滿地找牙，萊里保留沒有講的是如果加上了狡猾的羅德曼（Dennis Rodman），戰局就會整個扭轉過來。莫寧對於破解對手包夾的智慧及決定，以頂級中鋒來說是不及格的。

這段期間熱火隊幾度意圖攻頂的機會都被殲滅，這支球隊漸漸顯得老態龍鍾，也不再是奪冠熱門。2000年，莫寧與哈達威連袂入選雪梨奧運代表隊，算是對當時熱火隊的肯定，但諷刺的是，那卻成為盛世的終點。莫寧被診斷出腎功能障礙而無法再勝任NBA的劇烈征戰，少了球隊大將的熱火隊迅速進入重建模式，他們明快的清掉隊上薪資與貢獻不成比例的老將，改以歐頓（Lamar Odom）、巴特勒（Caron Butler）及韋德（Dwyane Wade）等年輕核心重新打造具有競爭力的團隊。

然後在摸索出贏球方程式之後，球隊更大膽下注在威力猶存的歐尼爾身上，因為誰都知道這個不算年輕又很昂貴的首席中鋒，認真起來還是無敵的，雖然他會用怎麼樣的心態打球沒人敢保證，但熱火制服組還是把握這個賭注，送出三名優秀球員並承擔歐尼爾的巨額合約，再次挑戰冠軍。


鬥魂燃燒

在熱火隊的關鍵時刻，莫寧是不會缺席的，他在完成腎臟移植手術後仍執意回到心愛的戰場上，當時莫寧明白自己在球隊的定位，為追求冠軍的夢想他沒有任何怨言，接受熱火隊的聯盟最低薪擔任替補。在場上，他依然是眾人熟悉的莫寧，在平均僅20分鍾的上場時間內仍轟出聯盟第三高的2.66次阻攻，體能雖然已經無法像過去那般滿場跑動的打法，身材優勢更是從未存在，但多年征戰的經驗還是讓莫寧對阻攻這項藝術了然於心，讓那些膽敢挑戰他的年輕球員吃了許多閉門羹。

誰會忘記莫寧在熱火隊終於拿下冠軍的封王戰表現？雖然韋德出神入化的演出攫取了大多數的目光，但莫寧拚命蓋了五記火鍋的表現絕對不會被遺忘，最後一記封阻是他用盡力氣的結果，現場轉播的鏡頭忠實紀錄了莫寧喘不過氣來的畫面，但到了這個階段，他還是完全沒有放慢腳步的打算。我相信即使從來不欣賞這名球員的球迷都會為之動容，這樣敬業的精神與情操是高貴而值得被敬重的。

在接下來的2006-07年球季開打後，雖然貴為衛冕軍，但熱火隊上有許多成員已經鬆懈下來，不過最有理由摸魚的莫寧卻不在其中，他還是為自身的驕傲繼續奮戰，充分展現一個職業球員對比賽的堅持。莫寧最後在12月19日出戰老鷹隊的比賽中嚴重受傷，但他不願意被擔架抬出場，因為那很可能是自身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這位硬漢要用自己的力量有尊嚴的離開球場。

一起向那燃燒的鬥魂致敬吧！除了那件33號球衣已經正式高懸球場退休之外，後來熱火隊的休息室也更名為「Zo’s Zone（Zo是莫寧的暱稱）」，那是要提醒未來世世代代的熱火球員，以前有這麼一個前輩是以這樣正面積極的態度來面對比賽。

或許除了在自家球隊的肯定之外，莫寧並沒有足夠的資歷護送自己進名人堂，但請牢記在心，永遠不需要為莫寧哀悼（The mourning for Mourning is never needed.「mourning」這個字本身就是哀悼的意思），這不是他的風格，莫寧打的是自己的戰爭，跨過的是自己的障礙，贏取的是對自己的肯定，在全球籃球狂熱份子的心中，他那靈活而霸氣的身影恆久有個特殊的地位。

ALONZO MOURNING
身高：6呎10吋（208公分）
體重：261磅（118公斤）
位置：中鋒
生日：1970年2月8日
大學：喬治城大學
順位：1985年首輪第二順位

NBA生涯攻守成績
球季 場次 投籃% 罰球% 三分球% 籃板 助攻 抄截 阻攻 得分
15 838 .527 .692 0.1 8.5 1.1 0.5 2.8 17.1

(原文刊載於XXL美國職籃聯盟雜誌19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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